甘孜日報 2017年03月10日
■雍措
這個不安分的清晨,誰都知道張拐子上當受騙了。
張拐子上當受騙的聲音,顫抖著,懸空空的響在村子的上方。
晨風(fēng),一陣一陣的吹,鳥兒一陣一陣的叫。張拐子顫抖的聲音,時而被風(fēng)吹斷了,時而又被鳥聲叫了回來。
“老子張拐子,雖然站不直,但行得端,打在娘胎里,我就知道,坑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。”張拐子,站在自家半米高的院墻前,向下方罵著。
下方,是村子的中心,十多家瓦房像穿連襠褲一樣,連在一起。
“你今天坑了我拐子,我拐子詛咒你,走路被圓石頭絆倒,屙屎被蚊蟲叮腫屁股,生個娃子像你土里埋的八輩祖宗。”說這話時,張拐子把腳踮了踮,嘴里的口水向外噴灑著,左高右底的肩膀,和直直的院墻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“你這狗娘養(yǎng)的,我就知道,你對橋上那不正經(jīng)的女人有著賊心,差我的那三百元錢,就可以搞到手,你這畜生呀,和發(fā)情的公牛有什么區(qū)別?”張拐子的這句話像被冬雨淋濕了一般,濕濕的滴落在下方十幾家村人的瓦檐上,發(fā)出輕微的嘀嗒聲。
“那錢,可是我家那只掙紅了屁股的母雞,用命換回來的,如今,被你騙走,去找了橋頭上的野花,你,你,不得好死?!甭曇魩е耷?,村人不知道張拐子是心疼掙紅屁股的母雞,還是那三百元大鈔。
“今早我是聽夠了你的罵聲,你噴糞一樣的口水,都快把我家的黑瓦給淋透了,是誰把你的腸腸肚肚都染青了,你倒是說來聽聽?!崩疃髯诱驹谧约旱脑簤卫?,對上方的張拐子吼道。許多小孩,村人也都站在了自己的院壩里,向上看著張拐子。
張拐子又將不瘸的那條腿踮了踮,身體高出直直的院墻許多。
“就是那賣羊糞的兔嘴巴高二娃,他給老子賣的羊糞摻有假,上邊是花生米大的羊糞,下邊是鍋盔那么大的牛糞,害老子花了三百元大鈔去買它的摻假糞,這個狗雜種,狡猾得像狐貍,從小坐煙囪長大的黑屁股?!睆埞兆拥脑捪袷^一樣硬梆梆的,如果高二娃在,一定會砸碎他的腦袋。
“鬧了這一早上,原來,就為畜生的屎?”李二流子的話,引來其它院壩上看熱鬧的人,一陣哄笑。
“屎和屎是有區(qū)別的,羊屎催莊稼,牛屎只會催雜草,要不我花三百大元干嘛去買屎?!睆埞兆诱J為李二流子就是一天只知道閑逛的浪蕩狗,對種莊稼一無所知。
“再不一樣的屎,都是從屁股里屙出來的,你何必為屁股那點事,氣得像瘋狗一樣。”又是一陣哄笑從下方的院壩直溜溜的,傳到張拐子的耳朵里。
張拐子不再把腳踮得高高的,反而將本來就瘸著的腿輕輕的彎了彎,頓時,張拐子矮了不少,下方的村人,只能看見他氣得豎起的一束頭發(fā),在風(fēng)中左右搖擺。
“算了,我大人不計小人過,那買羊糞的錢,就算我這輩子虧給高二娃了,讓他去取歡橋頭上坐著的野花花?!闭f完,一瘸一拐的往樓下走去。
木樓梯發(fā)出張拐子深一腳淺一腳不勻稱的嘟嘟聲。
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。
張瘸子心里似乎放寬了不少。高二娃一生未找到合適的老婆,如果能用買羊糞的錢,娶回橋頭上的野花花,也算自己積的德。
下樓梯時,張瘸子嘴里默念著:“唵嘛呢叭咪吽。”
外面村人的哄笑聲,一句也沒有鉆進他的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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