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(bào) 2019年11月05日
◎嘎子
他從后面緊緊摟住了夏巴拉姆柔嫩的身子,輕聲地在她耳朵說了好長一串話。
夏巴拉姆卻跪在水里,嗚嗚嗚哭起來。
帕迦聲音溫柔極了,“拉姆啦,你抬起頭好好看看,萬能的佛主創(chuàng)造了你仙女一樣漂亮的身子,神圣的格里弄神山又把我們安排在這片美如仙境的草地。拉姆啦,這就叫緣分。別怕別傷心,我們該好好享受自然之神的恩賜才是呀!”
夏巴拉姆躺在帕迦懷里,柔軟得像是睡眠中的小鹿。也許是多日在荒山枯林里穿來穿去的趕路,難得見到這么誘人的草地,這么迷人的海子和溫泉吧,那一刻,她完完全全墜入了神話才有的夢境里。
她的家鄉(xiāng),她的親人與戀人正遠(yuǎn)遠(yuǎn)離去……
帕迦站起來,溫暖的陽光灑在他和夏巴拉姆的身上,鍍上了一層茸茸的金黃。亮晶晶的水珠子嘩嘩滾落,帕迦上了岸,望著一大片同樣沾滿金色陽光的綠草,興奮得哈哈笑起來。他感到從來沒有這般強(qiáng)壯過,簡直就是剛剛下界的護(hù)法天神。
格里弄雪山傲立在草地邊沿,像一把尖利寶劍,讓粗礪的陽光磨得金光燦爛。這把寶劍有力地刺在天穹上,地上的草灘靜靜的,像大地生殖出的綠色茸毛。溫泉水靜靜的,沒有水波紋,青稞酒般醉人的氣息到處飄蕩。當(dāng)利劍刺破厚厚云層的那一刻,寒冷的風(fēng)從縫隙里刮了出來,團(tuán)團(tuán)烏云攪昏了半個(gè)天。
太陽慢吞吞地沉入雪峰背后,像頭困倦回窩的老牛。
帕迦像從一個(gè)深沉且甜美的夢里醒來,咂咂嘴還在品嘗夢里的味,心里的潮水卻平靜下來了。夏巴拉姆也睜開了眼睛,望著帕迦黑瘦畸形的身子,驚嚇得大張著嘴,抓過皮被遮擋住自子的胸脯。
“拉姆啦,穿上衣袍,天冷了?!迸铃韧幇迪聛淼奶炜?,說。
夏巴拉姆蜷曲著身子,嗚嗚哭泣起來。
帕迦感到心內(nèi)一陣刺痛,腦袋內(nèi)有聲音嗡啊嗡地叫喊起來。他敲著腦袋,扯著頭發(fā)說:“天啦,你看我干了些什么呀!我瘋了,我真的瘋了!”
他低下頭,望著風(fēng)掀起溫泉水,嘩地扔上了巨石,又嘩地退了下來。泉水里的硫磺味更濃更刺鼻了。風(fēng)更冷了,鐵刺似的扎在他裸露的背脊上。他抬起頭,抽出腰上捆皮袍的牛皮帶子,遞給夏巴拉姆,說:
“拉姆啦,你瘸大叔瘋了,對不起你,對不起你父親。你就狠狠抽我吧?!?/p>
夏巴拉姆臉早就恨得通紅了,抓起皮繩,咬咬牙朝帕迦裸露的背脊狠狠的抽去。
“我抽死你,害人的魔鬼,魔鬼!”
帕迦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,像塊石頭。背脊上皮開肉綻,血點(diǎn)橫飛。夏巴拉姆扔下皮繩,哭嚎著,朝草地深處跑去。她本來是跟著馱隊(duì)去拉薩朝拜的,有了這溫泉里的遭遇,她再?zèng)]有信心朝前走了。第二天,她就騎著牛獨(dú)自回部落去了。
帕迦籠上了皮袍。遠(yuǎn)處,馱幫的炊煙升起來了,像面風(fēng)中搖擺旗幡。狗吠聲似乎更兇,驚起了剛落窩的灰雁,把凄凄慘慘的鳴叫撒落在草地……
帕迦站起來,對著格里弄雪又跪了下去,他傷心地瞇上了眼睛,暗暗自責(zé)。(未完待續(xù))
最新消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