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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槐樹下的歡樂時光

甘孜日報    2020年06月04日

   ◎胡紅衛(wèi)

   “槐柳陰初密,簾櫳暑尚微”,當(dāng)綠蔭推開夏天的門,又想起我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樹,它承載了我兒時太多的快樂時光。

   那一棵粗壯高大的洋槐樹,緊挨著南屋窗戶,母親說是蓋好南屋那年栽的。我記事時,已經(jīng)一人摟不過來了。到了夏天,蓊蓊郁郁,遮天蔽日,滿院的陰涼,像寬厚仁慈的長者一樣護佑著我家院落,多年以來,那充滿無憂無慮笑聲的場景,經(jīng)常會縈繞在心頭。

   早晨起來,父親會灑一院的清水,等完全滲下去后,母親用笤帚,細(xì)細(xì)的掃干凈,青磚砌就的連著四個屋門的小甬道,就愈發(fā)顯得青黑了。在樹根的前面,父親放了一塊長方形的大青石,已經(jīng)磨得溜光,母親就用抹布仔細(xì)擦干凈,放上幾個小墊子,躺著坐著,甚至翻兩個滾,都綽綽有余。那時候,沒有電扇,更沒有空調(diào)。我們一天三頓飯都在老槐樹下吃,兄妹幾個都搶著坐呢。

   這棵老槐樹,樹干高過房頂,樹冠上濃密茂盛的葉子,讓院子里很清爽,就連鄰居們也都喜歡來串門,坐在大青石上,父親便就著吃飯的地桌,擺上茶水,拿出他的“戲匣子”,聽聽樣板戲,說說國家大事,嘮嘮當(dāng)年的收成。母親拿出她的縫紉筐,縫件衣服,納個鞋底,和老姐妹們討論著衣服的樣式,順手再剪個鞋樣出來,東家兒子什么時候娶媳婦啦,西家的閨女回娘家住滿月來了,高門大嗓的好不熱鬧。夏天的中午,說不定有人靠在樹上去會周公呢,我們還會調(diào)皮的給他用墨水畫上“濃眉大眼,黑胡子,翹嘴角”,惹得大家哈哈大笑,笑的他醒來一頭霧水,還一個勁的追問有什么高興事呢。

   有幾個膽大的男孩子,爬梯子上房頂,捋一兜槐花,吵著自己的母親蒸苦累吃。剩下我們幾個女孩子,只好在院子里要么玩“跳房子”,要么就用哥哥做彈弓剩下的皮筋“二五六,二五七,二八二九三十一”跳的不亦樂乎,那些裹著小腳的老太太們羨慕的直說“現(xiàn)在的閨女們多享福啊”。對了,老槐樹上還會有“吊死鬼”(一種蟲子),挺嚇人的,吐出絲來,懸掛在樹枝上,有時會掉在人們頭上、衣服上,不過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會把它們吃掉?;被浜螅徒Y(jié)出一串一串的槐豆,哥哥們從樹上扯下來一些,用石頭砸爛豆莢,掰開豆子,里面有一層白筋,可以吃,雖然沒什么味道,但很筋道。

   夏天的晚上,偶爾也會在老槐樹上捉幾個蟬蛹,放在灶膛里燒熟,脊梁骨上的兩小塊肉可香了。躺在樹下的大青石上,望著滿天繁星,聽母親講牛郎織女的故事,知道了天上的星星都有故事和名字,月亮上還住著嫦娥玉兔,在不知不覺中睡意襲來,進入夢鄉(xiāng),母親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,驅(qū)趕著蚊子……

   幼時的我,在老槐樹下,讀書寫字,下棋,納石頭子,丟手絹,捉迷藏、堆雪人……后來,因為要給哥哥蓋新房,父親決定把老槐樹賣掉。那時我已經(jīng)離家在外求學(xué),聽到這個消息,惆悵了好長時間。如今,我們兄弟姐妹都長大成家了,老屋也早已經(jīng)沒有了,惟有老槐樹下的歡樂時光,繾綣在心頭,歲月愈長就愈懷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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