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0年10月14日
◎喬歡
一方水土養(yǎng)育一方人民,一方水土滋潤一方人文。故鄉(xiāng)對人的語言、飲食,乃至文字都有深刻的影響,正如劉震云的幽默:“一塊羊肉,放在新疆它可能是羊肉串,走到西安是羊肉泡饃,到了河南就是羊肉燴面?!?/span>
《文學的故鄉(xiāng)訪談錄》是導演張同道拍攝的央視紀錄片《文學的故鄉(xiāng)》的同步訪談錄。莫言、賈平凹、劉震云、阿來、遲子建、畢飛宇六位茅盾文學獎得主,都成功地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了文學的故鄉(xiāng),當他們再一次回到故鄉(xiāng)、激活兒時的記憶、傾情講述自己的童年和寫作經(jīng)歷時,無啻于引領(lǐng)我們進入一場奇妙的文學尋根之旅。
從《紅高粱》到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小說《蛙》,莫言一直將故鄉(xiāng)和母親視為靈感的源泉,他1978年提筆寫作的第一篇短篇小說就是《母親》。在母親去世后,他又為母親寫了《豐乳肥臀》,塑造的是他心目中能代表廣大北方農(nóng)村母親的集合性形象,小說中描述的上官魯氏的家庭居所也是以他老屋作為根據(jù)的。莫言這樣評價:“假如我文學的高密東北鄉(xiāng)是一個建筑群的話,那么《豐乳肥臀》是主建筑,地標性建筑。”
賈平凹生在秦嶺,長在秦嶺,后來工作生活在西安,也是在秦嶺山下,他和秦嶺有著不可割裂的關(guān)系。在他心中,故鄉(xiāng)是以父母存在而存在的。他的《秦腔》正是寫他最熟悉的“血地”,寫他的家族和他生活了19年的村子,寫他的父母,以及人性里最隱秘的東西。
以河南省文科狀元身份考進北大的劉震云,其小說《塔鋪》的背景就選自他的故鄉(xiāng)延津縣,20年后他寫《一句頂一萬句》時開始正面寫延津,他“用最幽默的方式,說出了最深刻的哲理”。
阿來出生于嘉絨地區(qū)梭磨河邊,他曾經(jīng)花了5年時間在故鄉(xiāng)做田野調(diào)查,一個字也沒有寫。他找縣志、查史料、收集各種民間傳說,他曾經(jīng)走訪了上百座寺院,研究了嘉絨地區(qū)所有18個土司的家族史,最終當小說《塵埃落定》橫空出世時,人們一度以為他就是曾經(jīng)的土司。
遲子建是來自黑龍江漠河的“北極村的女兒”。在她的筆下,白云妖嬈,黃昏的大興安嶺就像天潑出來的油彩。她童年時代曾走過整個大興安嶺,故鄉(xiāng)的山川河流、植物芬芳都仿佛無形的墨水,充盈著等她書寫。從《額爾古納河右岸》到《群山之巔》,她的寫作都與那片冰雪王國息息相關(guān)。
畢飛宇出生于江蘇興化,由于他的父親被陸姓人領(lǐng)養(yǎng),他的家族和姓氏由于政治和戰(zhàn)爭的原因都缺失了。當他52歲第一次祭祖時,他竟是滿心喜悅,因為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也是有祖先和故鄉(xiāng)的。從《青衣》到《玉米》,再到《推拿》,他以呈現(xiàn)人們共性的疼痛感為寫作使命。
相較于紀錄片《文學的故鄉(xiāng)》所運用的航拍、長鏡頭跟蹤、蒙太奇式拍攝手法,這本訪談錄的表達方式顯得本色而質(zhì)樸。它既非作家傳記,也不是作品解讀,而是由作家第一人稱自述,講述如何把生活的故鄉(xiāng)轉(zhuǎn)化為文學的故鄉(xiāng),是一部和作家面對面的真實對話實錄。
除了講述故鄉(xiāng)、文學、寫作經(jīng)歷之外,作家們還講述了很多有趣的、鮮為人知的故事。遲子建和莫言、余華、劉震云等人同為20世紀80年代魯迅文學院作家班的同學,她是班上最小的一個。有一次放映勞倫斯的電影《查泰萊夫人的情人》,莫言開玩笑地說:“遲子建是兒童團的,不能讓她看,給她清出去?!?/span>
導演張同道說:“文學是土地的吶喊?!边@部訪談錄讓我們領(lǐng)略了中國廣闊山川地域的獨特地貌,從紅高粱黃小麥的山東高密,到山勢連綿的秦嶺商州,從滔滔黃河邊的延津到森林草甸之間的阿壩藏區(qū),從萬里冰封的北國到水盈盈的蘇北水鄉(xiāng),六名作家的故鄉(xiāng)跨越了中國六個省份,六名作家的作品書寫了祖國大地六處不同脈搏跳動的聲音。
在這場尋根溯源的文學之旅中,我們無限接近作家寫作靈感的源頭,在真實與想象的交織中,我們不禁思考:我和故鄉(xiāng)的土地又有著怎樣的聯(lián)系?如何才能用文字留住大地的記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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