調(diào)入報社擔任漢文編輯已有兩年時間了,剛到報社恰逢我州舉全州之力開展群眾工作全覆蓋活動。我編輯著一篇篇關(guān)于群眾工作結(jié)對認親的故事,時常沉浸于他們的欣喜與感動。我期待一場屬于我的相認,她們一直在等我,我深信不疑。
5月16日,我從雅家梗這條道路赴海螺溝新興鄉(xiāng)認親。從康定啟程,天飄灑著零星細雨,到達雅家梗山頂,漫天大雪沉濕落地,臨近情海紅石林,雪落成了瓢潑大雨。認親的領(lǐng)隊接到一個電話,說是村支書來接親戚了。他自駕小汽車,??柯愤叺却姷轿覀兊能?,他下車淋在雨中與領(lǐng)隊打招呼,又與我點頭。他是我的第一戶親戚,邱林。領(lǐng)隊說,邱林是我們海螺溝管理局新興鄉(xiāng)的村支書,做著小生意,日子過得殷實。在邱林的帶領(lǐng)下,我們來到了情海紅石林接待站。邱林提早通知了我的另外三戶親戚,下車稍事片刻,親戚熊桂軍的愛人胡少蘭風塵仆仆地趕來,她額上浸著汗珠子,見到領(lǐng)隊就迫不及待的說,熊桂軍去成都跑運輸還沒回來,自己就代表他趕來了。熊桂軍念叨說,只聽說過有親戚,只接受過親戚捎來的毛毯和清油,卻從來沒有見到過親戚。我就走過去牽住了她的手,她的手指像刀鑿刻過一樣的粗糙。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的掌心里,又不自在的收了回去。我們落座在院中的長凳上,我說起了我的工作經(jīng)歷,原先在九龍工作,因為喜歡文字工作,前年考調(diào)報社。熊桂軍之前的結(jié)對親戚是報社記者趙敏,他因為一直在外地學習,所以親戚們只收到了趙敏的禮品,而沒有見著他本人。我調(diào)入以后報社就將趙敏的結(jié)對親戚轉(zhuǎn)與我了。熊桂軍的愛人連連點頭說,懂得了。我的擺談作為開頭,胡少蘭開始與我絮叨著自己家的情況,家中沒有什么負擔,兩個兒子,大兒子跟熊桂軍往省城跑貨運,小兒子正讀初三,成績一直名列前茅,可是,最近沉迷于網(wǎng)絡游戲,成績下降好幾名了。她擔憂地嘆氣道。我說,要時常在不經(jīng)意間讓孩子感知你們的辛苦與不易,讓他早一點懂得努力和珍惜。胡少蘭說,這些倒是從來沒有提及過,就是供養(yǎng)他們吃飽穿暖,不聽話了就打一頓。我們正說著話,一輛摩托車開進了院壩,一個男子載著兩位婦人。她們是親戚王術(shù)蓮和熊桂芬。一下車,領(lǐng)隊就跟她們說起我就是她們盼望已久的親戚。我伸出手去牽住她們圍坐,我們的眼神喜悅又生疏。她們說,終于見到親戚了。我說,我也渴盼著能與我的親戚相認,今天我們終于見著了。大家開心的笑了。
熊桂芬說,家中有7口人,上有三個老人,下有一兒一女。主要靠種玉米和大白菜為生,日子不富裕也不窮困,算是過得去。兩個孩子都在備考公務員,每次都是進入面試這關(guān)就過不了,兩個孩子有點灰心。我便列舉了許多待業(yè)青年,屢次參加就業(yè)考試,屢次失敗,但只要是努力了,終究會成功的。再則說,只要自身有本領(lǐng),就一定有適合他們的就業(yè)機會。熊桂芬聽我這么說,覺得很有道理,就把兩個孩子的手機號碼留給我,說是希望有時間我能多開導他們。我想我要告訴他們,我也是經(jīng)過坎坎坷坷過來的,只要有信心,只要努力,命運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。
邊上坐著的王術(shù)蓮一直低頭,默默地聽著我們絮叨,相對其他兩位她要年長些,著裝也簡樸。我問起她的生活狀況時,她說,她一個人生活。如此,我問得小心翼翼,生怕言語不慎會觸傷了老人家。原來,老人的老伴在幾年前過世了,家有一兒一女,都已成家立業(yè)。自己土地寬敞,不愿舍棄,也不愿意給兒女們增添負擔,就一直單獨居住。去年找了一個老伴,相互照應。說著這些話她的頭低得更沉了。我說,這樣挺好,人這一生不容易,只要健康、平安就好。她點頭默許了。幾位親戚希望我去認門,我便隨她們逐一的去了,每一家都在公路邊上,唯有王術(shù)蓮家在半坡上。我提著帶去的菜籽油,一路聊,一路歇息,半響,我們才到了她的家,房屋簡樸,院壩干凈。一樓,兩道門緊閉,二樓,是竹樓,沒有遮攔,整齊的晾曬了金黃的玉米棒子。門前幾塊土地散種著玉米和豌豆。我們就這么站在院中說話時,從房屋左側(cè)的院子里走出一人來,抱了一大根木頭,堆放在院中。他讓王術(shù)蓮招呼我進家門落座。門低矮,我躬身進入,家中什物簡單干凈又略顯得冷清。倒是門外院子里的豌豆花開得熱鬧。我對兩位老人說,你們這樣的日子是最好,最清閑的。王術(shù)蓮說,土地散得寬,缺少人手,沒法為土地柵欄,周邊的牛羊時常會大搖大擺的進入地中吃剛長出的秧苗,所以,兩位老人只好每天都要輪流去看守。雖然是件苦惱的事情,但這也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。離開前,我從皮夾里取了些錢,塞進王術(shù)蓮的手里,希望她買些水果或者牛奶什么的,她再三婉拒,說是生活不困難,不必為他們花錢。你自己也有老有小,需要用錢的地方多。聽著這話我心里暖烘烘的,我的母親也這般跟我說起。離開的時候,老人悄悄抹淚了,我們只是第一次相見,我們只說了一些家常的話語。我說,過年我會再來看望,希望你們多珍重。 (見習記者 南澤仁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