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8年10月22日
◎汪亭
晨起,推開窗,一股涼意入窗襲來,不禁打了個寒戰(zhàn),緊了緊衣領(lǐng)袖口。
看見園子里,一排梧桐樹上青黃相間的葉兒,簌簌地落得正歡;在微風中旖旎翩躚,飄滿一地,如花黃。
梧桐喜溫,屬于南方樹種,樹體高大挺拔,樹皮青綠平滑。由于為樹木中的佼佼者,自古便有梧桐引鳳之說,所以又被稱作“鳳凰木”。
《詩經(jīng)·大雅》的“卷阿”里有一首詩寫道:“鳳凰鳴矣,于彼高岡。梧桐生矣,于彼朝陽。菶菶萋萋,雍雍喈喈?!笨梢娢嗤└哔F,有氣勢,而且祥瑞。
草木中,我極愛梧桐。故鄉(xiāng)庭院的水井旁就有一棵梧桐樹(查閱了一些草木資料,才知其實是泡桐樹)。聽父親說,是他年少時栽種的。如今,樹高已二十多米,有一人環(huán)抱之粗了。
每年一到三月,桐花總會突如其來地結(jié)上枝頭,鋪天蓋地。淡淡的紫色,串串縷縷的極多,好似密密匝匝的小喇叭,齊齊地向著春天吶喊。夏季的梧桐樹,側(cè)干粗壯,枝葉茂盛,是乘涼的好地方。午后或者夜晚,家人會搬一張涼床,悠閑愜意地坐在樹下聊著農(nóng)事,拉著家常。
秋冬的梧桐,雖沒了春夏的葳蕤絢燦,卻另有一番日薄夕暮的人生況味。
黃昏,穿走長長的街道,兩排梧桐矗立挺直。日光濃艷,好像絲綢的瀑布瀉過稀疏蕭條的枝葉,流淌遍地,金黃黃的一片,望不到盡頭。仿佛誤入了一幅風景油畫,自然恬靜,意蘊幽美??羁盥?,隨意間,深一腳淺一腳,踩著松軟的梧桐葉,腳下“喀嚓、喀嚓……”的聲響,一路輕吟淺唱,撫摸我的聽覺。這聲音,綿軟細碎,像一曲經(jīng)年的琵琶小調(diào),輕緩地彈奏著時光靜好,日月流長。
夜晚,倚燈閑讀,窗外萬籟沉靜,唯有瀟瀟雨,一片片,一聲聲,滴打著梧桐枯葉,敲擊著空寂的屋檐石階。不覺懷想起兒時在故鄉(xiāng)的庭院里,無憂無慮嬉戲玩耍的情景,拾梧葉,蓋螞蟻窩,捉蟋蟀,那般的純真可愛。恍惚一覺初醒,便已長大成人,定居他鄉(xiāng)。
而今,在這如水的夜里,臨窗聽雨,望著蕭瑟凄清的梧桐樹,毫無遮掩地老去,心境恰似“一點芭蕉一點愁,三更歸夢三更后”。
梧桐,梧桐,冬老春生,一歲一枯榮;待到來年三月天,枝繁葉茂,依舊笑春風??蔁熁饓m世的我們,只能行走在歲月的單行道上。人生不能輪回,需當一步一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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